冰面裂开的瞬间，张小凡已扑到陆雪琪身前。那只苍白的手爪刚从地缝中探出半截，五指如枯枝般抓向她躺卧的位置。他右手一扬，噬魂棒化作黑芒疾射而出，正中手腕处，一声闷响，断肢落地，迅速化作一团黑烟消散。

他翻身将陆雪琪抱起，几步退至一块巨石之后。她脸色依旧惨白，呼吸微弱，天琊神剑伏在她腰间，只偶尔泛起一丝蓝光。他不敢耽搁，抬手结印，混沌气自掌心涌出，在她周身织成一层薄罩，隔绝寒气与阴邪。

林惊羽站在原地未动，斩龙剑横于胸前，目光紧锁地面裂缝。那裂口还在缓缓延伸，但再无异动。他正要上前查看，身后风声骤起。

瑶光猛然跃出，修罗王刃横扫而出，赤红刀罡劈在空中，一道黑影被逼退数丈，落在冰台边缘。那人影身形瘦长，披着残破道袍，双目赤红，脸上布满裂痕，像是由无数碎影拼凑而成。他手中无剑，可指尖划过之处，空气撕裂，留下道道剑痕。

“道玄……”林惊羽低声道，声音绷得极紧。

那残影不语，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向林惊羽怀中的水之钥。他嘴唇微动，声音干涩如砂石摩擦：“钥匙……归位……不可乱序。”

话音未落，他一步踏出，脚下冰层炸裂，数柄埋于冰中的古剑同时震颤，剑气冲天而起，如荆棘般刺向四人所在。

林惊羽挥剑格挡，三道剑气撞上斩龙剑身，震得他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剑刃滑落。但他未退，反而将怀中钥匙取出，反手扔向张小凡：“你拿着！他冲的是钥匙！”

张小凡接住钥匙，贴身收进内袋。他能感觉到那东西在发烫，像是有心跳。他不敢分神，左手一招，噬魂棒飞回掌中，混沌气自经脉奔涌而上，灌入棒身。

道玄残影再次逼近，动作迅猛，每一步落下，周围残剑皆随其势而鸣。他不再言语，只是一次次出手，剑意凌厉，直取林惊羽要害。林惊羽连退三步，左肩被一道剑气划开，衣袍染血，脚步却稳住了。

他靠向一块斜插地面的断碑，借其遮挡身形，眼角余光扫过四周。那些残剑分布并非杂乱，而是呈环形排列，每一柄都对应着不同方向。而道玄残影每次出手前，总会先看向某一柄断剑，随后才发动攻击。

三连击，停顿。再三连击，再停顿。

林惊羽咬牙，用剑尖在冰面上划下一道短痕，记下间隔。他低声传音：“张小凡，他在按顺序走位。不是杀人，是完成某种仪式。”

张小凡眼神一凝。他望向四周，那些残剑深插冰中，剑柄朝向各异，却隐隐构成一个残缺阵法。水之钥在他怀中微微震动，频率竟与那阵列波动一致。

“五行归元……他还记得。”张小凡低声说。

瑶光站在另一侧，修罗王刃横于身前，眉心隐约浮现出一道黑纹。她盯着道玄残影，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这股气息……令人烦躁。”

残影似有所感，忽然转身，目光锁定瑶光。他口中低语：“修罗……乱序者……清除。”

话音落下，他不再理会林惊羽，身形一闪，直扑瑶光。剑气如瀑，铺天盖地压下。

瑶光冷喝一声，王刃迎上，赤红刀罡与破碎剑气相撞，轰然爆开。她被震退两步，脚下一滑，险些跌倒。张小凡立刻横身拦在她前方，噬魂棒横扫，荡开后续剑气。

“别硬接！”他对瑶光说，“他不是活人，是执念。”

林惊羽趁机绕到侧面，目光紧盯那环形残剑阵。他发现每当道玄残影攻击完毕，总会短暂凝视北方一柄断裂最严重的古剑，仿佛在等待回应。而那柄剑，恰好位于阵眼空缺处。

“他在等一把剑。”林惊羽忽然明白，“这阵法没完成，所以他一直在重复。”

张小凡心头一震。他想起石台符文上的文字——“五行钥聚，方镇幽源”。若阵法未全，守护者便会陷入循环，无法解脱。

“我们不能杀他。”张小凡沉声道，“他是被困住了。”

“那怎么办？”林惊羽喘息着问，“等他把我们都打趴下？”

张小凡没有回答。他低头看了眼陆雪琪的方向，混沌气罩仍在，她依旧昏迷。他握紧噬魂棒，一步步向前。

道玄残影察觉他的靠近，立刻转身，双臂张开，数十道剑气自四面八方残剑中腾起，如暴雨般袭来。

张小凡不闪不避，混沌气在身前凝聚成盾。剑气撞击，发出密集爆响，他双脚在冰面划出两道深痕，却始终未退。

“我知道你在找什么。”他大声说，“你想完成它，对不对？”

残影动作一顿，赤红双目死死盯住他。

“钥匙在这里。”张小凡从怀中取出水之钥，高高举起，“但它不能乱放。你要按顺序来。”

残影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像是挣扎。他缓缓抬起手，指向东南方一柄斜插冰中的断剑。

林惊羽立刻反应过来：“火之位！他要先启动火之钥的位置！”

“可我们没有火之钥。”张小凡沉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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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定需要实物。”林惊羽盯着那柄断剑，“也许……只要有人站上去，就能触发下一步。”

张小凡看着道玄残影，又看了看那环形阵列。他知道，一旦开始，就必须按顺序走完五步。否则，这残影会永远困在此地，不断攻击闯入者。

“我去。”他说。

“不行！”林惊羽急道，“你是持钥人，万一你被控制……”

“我没得选。”张小凡打断他，“只有我能让他听进去。”

他说完，不再犹豫，提着噬魂棒，一步步走向东南方那柄断剑。每走一步，道玄残影的目光就越发炽烈。当他踏上那块刻有火焰图腾的冰面时，残影终于停止了攻击。

空气静了下来。

道玄残影缓缓抬起手，指向下一个方位——正西，木之位。

林惊羽立刻会意，快步上前，站上那块刻有藤蔓纹路的冰面。这一次，残影没有阻拦。

接着是北方，土之位。瑶光迟疑片刻，终究还是走了过去。当她踩上那块刻着山形符文的冰面时，眉心黑纹剧烈跳动了一下，但她没有退。

三把钥匙对应的三个位置已被占据。

道玄残影仰头望向洞顶，口中低语：“缺金……缺金……”

张小凡知道，金之位在西南，可那里没有任何标记。他环顾四周，忽然注意到一块半埋冰中的金属残片，形状像是一截剑格。

他走过去，将那残片挖出，放在脚下。

就在金属触地的刹那，整座冰台轻轻一震。

道玄残影缓缓转过身，面向张小凡，抬起手，指尖轻点他的胸口。

一股冰冷的气息涌入体内，却不伤经脉，反而引动了水之钥的共鸣。钥匙在他怀中剧烈震动，仿佛在回应某种召唤。

残影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比之前清晰了些：“持钥者……继续……不可断。”

张小凡点头：“我明白。”

他看向最后一个位置——中央，五行归元之位。那里本该是放置钥匙的地方，可如今空无一物。

他知道，接下来才是最难的部分。

他必须带着钥匙，走进那个位置。而道玄残影，会不会在最后一刻失控，谁也无法预料。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