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机的高空视角无声地掠过硝烟弥漫的天镇外围。
天镇东南方向一片被树林半遮掩的山坳地带的鸟瞰图瞬间放大、清淅。
十二门黑洞洞的炮口指向天镇守军阵地的方向，穿着土黄色军服的鬼子炮兵正忙碌地搬运炮弹，旁边堆着小山似的弹药箱。
几辆牵引卡车停在树林边缘。
他心中了然，这就是连日来将守军阵地反复犁翻的鬼子重炮群！
位置极其刁钻，背靠陡坡，正面开阔，两侧有高地火力点拱卫，常规侦察极难发现。
他放下手，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张脸。
“鬼子仗着飞机大炮，把咱们的兄弟摁在工事里炸，这口气，老子咽不下去！想破局，就得先敲掉鬼子的爪牙！”
赵放立刻接口，拳头攥得咯咯响：“长官！您说怎么干？弟兄们鸟枪换炮，就等着撕下鬼子几块肉来！光挨炸不还手，确实憋屈！”
“对！小鬼子点颜色看看！”馀修文摸着脸上那道疤，眼中凶光闪铄。
诸葛正更冷静些，他手指在地图上沿着天镇外围划拉：“鬼子炮阵地肯定藏得严实，有重兵把守。咱们这点人撒出去，连个水花都溅不起。少爷，您是发现什么了？”
康继祖嘴角绷紧，没直接回答诸葛正，他不可能说出无人机的存在。
他手指猛地戳向地图上一个点，离他们此刻位置不远，位于鬼子炮阵地侧后方的山脊线。
“刚才听诸葛正描述战场态势，结合地图，我琢磨着鬼子要保证炮火能复盖盘山到李家山整条防线，他们的炮阵地，最可能就藏在这片东南方向的山坳里！
背靠山坡，视野好，射界复盖咱们的主阵地，也利于隐蔽和转移。”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仿佛多年的老猎手嗅到了猎物的踪迹。
“而且，鬼子现在注意力都在前线的攻坚上，后方必然松懈！咱们在暗，他们在明，这就是咱们的机会！”
王思翰皱了皱眉：“少爷，这判断……有把握吗？要是扑空了，或者撞上硬骨头……”
“战场上没有十成把握的事！”康继祖打断他，“但直觉告诉我，八九不离十！
咱们刚端了他们的补给点，现在又突然出现在他们后方薄弱处，打他个措手不及！
只要能打掉他们的火炮，前线的兄弟就能喘口气。
既是不是火炮，也很可能是日军重要的后勤基地！
不过，咱们就先按照那里确实是炮兵阵地安排一下任务。
如果不是有价值的攻击目标，咱们跑就成了！”
他右手食指再次轻点镜框，镜片上清淅地标注出炮阵地周围几个高地上的火力点和巡逻哨兵的路线、换岗间隙。
一个完整的突袭计划在他脑中瞬间成型。
“诸葛正！”
“到！”
“你带一排，火力掩护组！带上两挺刚缴获的歪把子机枪，还有那挺九二式重机枪，给我压到对面那个制高点！”
他指向地图上炮阵地西北侧的一个小山包，“看到没？就是这里！等我们这边动手，你的火力必须第一时间复盖敌人两侧高地的火力点和可能增援的路线！
掐断他们的支持！把鬼子的注意力给我牢牢吸住！”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诸葛正立刻应声，眼中精光一闪，已经开始盘算机枪阵地的架设位置和射界。
“赵放！”
“在！少爷！”
赵放兴奋地往前凑了一步。
“你带二排突击组！全部换成晋造汤姆逊和驳壳枪！再挑二十个身手最好的，背上集束手榴弹！等我信号，从阵地侧后方那片树林摸进去，动作要快，下手要狠！
首要目标是炸炮！其次是杀炮手！别跟守卫纠缠，冲进去就给我炸！”
“放心吧少爷！老子早就想给鬼子的铁王八开瓢了！”赵放咧着嘴，拍了拍腰间挂着的几捆集束手榴弹。
“馀修文！”
“连长！”馀修文挺直腰板。
“你带三排，跟在赵放后面，负责清扫！用三八式步枪和剌刀，解决掉被炸懵的残敌，压制试图靠近炮位的鬼子兵！
特别注意保护赵放他们的侧翼，别让鬼子把他们包了饺子！”
“是！保证一个活口不留！”
“常孟兰！”
“到！”
“你带几个枪法最准的，组成狙击组，潜行到炮阵地正前方那片乱石堆后面隐蔽。
战斗打响前，优先敲掉鬼子的观察哨和机枪手！打掉他们的眼睛和牙齿！
战斗开始后，自由射击，专打军官和试图操作火炮的炮手！”
“是！”
“康宴！”
“哥，你说！”
“你带暗影小队，负责清除外围游动的哨兵和巡逻队，特别是靠近我们出发路线的！确保我们行动路线的干净！
动手前，任何可能暴露我们的鬼子，必须无声解决！”
“交给我！”康宴点头。
“王思翰！”
“在！！”
“你带警卫班，跟着我，居中策应！随时准备支持任何方向！”
“明白！”
康继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所有人：“都清楚任务了吗？”
“清楚了！”众人齐声低吼。
“好！出发！动作轻！快！”
康继祖猛地一挥手。
一百六十多人的队伍迅速而有序地涌出矿洞，消失在苍茫的夜色山林之中。
康继祖走在队伍中间。
镜片上，代表己方的绿色光点正沿着缺省路线快速移动，而代表日军的红色光点，在炮阵地周围和高地上，清淅地标注着位置和移动方向。
他象一个高明的棋手，俯瞰着整个棋局。
山林里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战士们极轻微的脚步声。
康宴带着暗影小队如同鬼魅般在前方开路。
不久，前方传来几声极其微弱的闷响和物体倒地的声音。
康继祖镜片上代表外围哨兵的几个红点消失了。
康宴的身影从前方树影里闪出，对着康继祖做了个安全的手势。
队伍继续潜行。
康继祖不断通过镜片观察，低声调整着队伍的行进方向和速度。
“左前方五十米，绕开那片开阔地，有暗哨……右转，贴着山脊线走，避开巡逻路线……停！前面有鬼子巡逻队经过，隐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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