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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眼前无路不回头(6.4k)

(本章发错了,我更了两天后发现自己中间少发了一章,所以直接复制到这儿了)

贾敏怔怔望着眼前血染征袍的少年郎,恍惚间却能从那张脸上看出几分贾政年轻时的清俊轮廓,只是她那位二哥哥何曾有过这般模样?

“贾瑛?你当真是……政哥哥家的宝玉?”贾敏的声音带着劫后馀生的轻颤,“好孩子,你怎么在这里?黛玉,这是你宝哥哥。”

林黛玉正欲开口,远处突然传来隆隆炮响,整条街巷仿佛都在震颤。

贾瑛当即侧身挡在女眷前头,然后又朝身后打了个手势,两名士卒立即上前护住两位女眷。

“这些话我们且容后再说,你们且仔细脚下,我带你们去见姑父,他如今也在军中,和你们那个叫雪雁的丫鬟在一块儿。”

两名女眷闻言微微睁大眼睛,尤其是关心丈夫安全的贾敏在听后又要发问,林黛玉见状忙低声安抚道:“母亲,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我们还是听表哥的,出去了再说。”

“表妹说的是。”贾瑛立即转身对士卒下令,“你们跟紧我,我们现在就出去。”

说罢,他带着两名士卒在前面开路,其馀人则将她们护在中间。

而一行人刚冲出林府残破的大门,却见整条街道已乱成一锅沸粥,火光四处窜起,完全不似夜晚,溃散的叛军与追剿的官军混战不休,百姓哭喊着奔走,好好的一个年居然过成了这幅模样,众人见状都心情复杂。

来不及伤春悲秋的贾瑛先是挥刀劈翻两个试图冲撞队伍的乱兵,以震慑群寇,忽然又听见太平桥方向传来一道熟悉的粗嗓门:

“放下兵器。跪地不杀,朝廷只究首恶——嘿,杨三你他娘的把炮口再抬高点!”

只见赵大勇正带着丙字队的士兵堵在街心,杨子鸣和陈小虎两人吭哧吭哧地扛着那杆新造的重型抬枪,其中杨子鸣那原本白净的脸如今已黑了半边。

贾瑛见状急忙上前:“赵队长,城里放不得炮,要伤及百姓的!”

赵大勇扭头见是贾瑛,眼睛瞪得溜圆:“贾瑛?你怎么在这!”

“我奉傅将军的命来营救林御史等扬州官员,如今林御史已经救出,他的妻女则由我护送。”说罢他又看向杨子鸣等人,“如今看来,这抬炮助你们攻克小东门了呀。”

“那可不是,”杨子鸣哈哈大笑,“贾兄弟,咱们建功立业多亏此器啊,我和小虎拿着也是为了吓唬吓唬这伙贼人,不会乱开的。”

“你们别被流矢击中就是……”

赵大勇则拍了拍胸脯,“我看着这几个小鬼呢,不必担心!”

贾瑛听后也笑了笑,随后扫了一眼丙子队的情况,却发现不见胡岩的踪影,“奇怪,胡什长他呢?”

“他啊?老东西腿疾犯了,留在营里了。不说那么多了,我们先接着追敌了,贾兄弟你保重啊。”

“是。”贾瑛刚要回话,然后又叫住了赵大勇,“你们何必忙着追杀敌军,和自家兄弟争功?我这有一桩更大的功劳要交给你们……”

说罢,他看了眼被护在阵中的贾敏母女。

另一边,没注意到一切的贾敏被时不时便会出现的巨响惊得心肝狂跳,她本就虚弱的身子哪里经得起这番折腾呢。

当她亲眼看到杨子鸣和陈小虎扛的抬炮时,忍不住蹙眉道:“这莫非就是老爷所说的洋和尚所造的火炮?这般凶器不知伤了多少性命,造出此物之人真是有损阴德……”

旁边一名年轻士卒听到后忍不住低咳一声,面露尴尬:“夫人,这抬枪……正是贾大哥盯着造出来的。”

恰在此时,贾瑛安排完毕,转身快步回来。他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异,却只当女眷受惊,语速极快地说道:

“姑母、表妹,赵队长他们会护送你们去安全处。他们甲胄鲜明、旗号清楚,沿途官兵都会行方便,比跟着我们这身破衣烂甲安全得多。”

赵大勇在一旁把胸脯拍得砰砰响,嗓门洪亮:“夫人小姐放心,我必将你们安稳送到傅将军跟前!”

贾敏看着贾瑛身上确实略显残破的皮甲和满是血污的征袍,又看看赵大勇等人齐整的装备,终是缓缓点头。

不过眼中忧虑仍然未褪,反而多了几分复杂:“如此,便有劳赵将军了。瑛儿,你……”

她顿了顿,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万事小心。”

贾瑛咧嘴一笑,“姑母放心,侄儿死不了的。”

他抱拳与赵大勇等人别过,目送他们护着女眷导入官兵的主流队伍,这才长长吁出一口气,转身面对身后仅存的十几名弟兄。

“诸位,走!”

……

一日之后。

扬州府衙大堂此刻灯火通明,不过却照不亮也扫不清在场众人脸上的阴霾。

傅兰皋如今端坐上位,贾瑛与马负书等亲卫按剑立在他身后,他的目光轻轻扫过堂下这群衣冠楚楚的人物:这些人里有扬州府的官员、有本地的士绅,甚至还有两个瑟瑟发抖的传教士。

真可谓群贤毕至,少长咸集。

就在刚刚,傅兰皋已经听完了一轮他们的互相指责了,如今他们还没有谁是首要战犯给出一个定论。

“如此说来,”傅兰皋戏谑道,“乱贼坐大,攻陷府城,以乃至于东南震动,竟是无一人有错?都赖那袁世声神通广大,能凭空变出万人粮草,练出精兵强将?”

城内的盐商总纲,汪老太爷颤巍巍地起身:“将军明鉴!我等皆是安分守己的良民,那袁世声行事诡秘,勾结亡命……”

“亡命?”一个声音打断他,是正是扬州府尹魏谦,他指着汪老太爷鼻子,“若不是你们这些盐商盘剥灶户,逼得人活不下去,哪来那么多亡命!林御史当初三令五申,你们何曾听过!”

“您倒是会撇清!”一名本地卫所的千户忽然冷笑道,“别忘了乱起之初,是谁扣着兵饷不发,致使营兵怨愤,不肯出力来着?”

“好啊你这丘八,我是府尹又不是知兵,平常要你们剿匪的时候我使唤得动你们吗……”

“够了,要造反啊!”傅兰皋猛地一拍案几,看着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馀的家伙,当时间肝火大盛。

他缓缓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块金牌,“见此令者,如朕亲临。”

满堂人哗啦啦跪倒一片,甚至连那两个洋教士也笨拙地屈膝。

当然,这也包括贾瑛。他忽然想道李自成明明是个别人给他下跪他还要扶起人家并作揖行礼的人,怎么如今的大顺朝跪礼还是没办法根绝掉。

不过,众人的声音很快就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躬请圣安——”

声音参差不齐,而且还透着心虚。

傅兰皋不叫起,只让众人跪着听训:

“圣驾呕心沥血、夜不能寐,你们倒好——如今高邮还在贼手,扬州城内血未流干,就在这堂上争功诿过,本将看你们这出戏唱得比秦淮河的班子还热闹!既然谁都清白,索性本将具折直奏,说扬州上下皆是忠良,是圣驾垂旰听政、忧劳过度,才惹出这桩祸事,如何?”

这话诛心至极,堂下顿时死寂。

突然,那法兰西传教士低声嘟囔了一句:“rde…ces fonctionnaires chois qui se renvoient balle des enfants…”(妈的……这些中国官员像小孩一样互相推诿……)

声音虽轻,在落针可闻的大堂里却格外清淅。傅兰皋目光一凛:“他说什么?”

贾瑛尴尬一笑,“回将军,这位教士说的是法兰西话。大意是埋怨诸位大人推诿责任,如同儿戏。”

他这话一出,满堂皆惊,连那传教士都愕然抬头看向贾瑛,众人都没想到这年轻军官竟通法文?

傅兰皋看了贾瑛一眼,随后厉声道:“听到没有,连这外国人都知道你们的无能,真是丢我泱泱大国的脸!如今本将没空听你们扯皮,我只问一句:谁知晓那袁世声的下落?或者,谁曾与他有旧?”

堂下众人窃窃私语、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应。

谁敢说啊,说了不就是等于承认和袁世声有染吗?

半晌,角落里一个一直缩着脑袋的瘦小文书忽然怯生生抬头:

“禀、禀将军……小的或许知道一点。”

“你说。”

“我听闻那袁世声起义前常去往扬州城外、月明桥北的智通寺。寺里有个挂单的老僧,那贼首似乎与他交情匪浅……”

“哦?”傅兰皋嗤笑一声,“没想到这贼首和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干系啊。”

“贾瑛,马负书。”

“在!”

“你们自去营中挑十个人过去探探虚实,不过不要挑牛高马大、凶神恶煞的,别吓着那位高僧……”

扬州城外,月明桥北。

在这山环水旋,茂林深竹之处,隐隐的有座庙宇:门巷倾颓,墙垣朽败,门前有额,正题着“智通寺”三字,这正是他们所要找寻的地方。

贾瑛此刻带着马负书、杨子鸣等十人牵马驻足,而这也包括因病不能参与攻城的胡岩,贾瑛想为这位老什长谋点功勋,所以就带他过来了。

但见门旁有一副旧破对联在风里晃荡:

身后有馀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

杨子鸣抻着脖子念完,当即乐了:“这破庙倒会吓唬香客,咱们找人的还没说无路,他倒先劝人回头了。”

胡岩却踹他小腿道:“小鬼噤声!这里是佛门净地。”

贾瑛则微微一笑,他带人推门而入,但见庭院萧疏、唯闻粥香。

却见一个瘦骨支离的老僧正守着破陶罐搅粥,头也不抬道:

“施主们比贫僧预想的来得晚些。”

站在最前边的贾瑛眉峰微动:“大师知道我们要来?”

那僧人这才抬头,看起来却是慈眉善目。

“你们要找的,是袁世声吧?”

“你如何知道?”马负书忽然问道。

“或许是因为我等有缘吧。”他悠哉悠哉地舀起一勺黍粥吹气,“诸位施主,贫僧法号圆空,与诸君惦念的那位袁居士确实乃是生死之交。”

杨子鸣按捺不住地插嘴道:“好个知交,大师倒是敞亮,不过那袁世声杀官造反,你莫非也要陪他掉脑袋吗?”

“子鸣!”贾瑛示意他不要插嘴,转而合十行礼,“请大师行个方便。袁世声煽乱东南,死者数以万计,早非寻常江湖恩怨。”

“是啊,大师慈悲为怀,何必包庇祸乱苍生之人。”胡岩也劝解道。

圆空却笑了笑道:“当年李闯王征战四方时,死者岂止百万?如今庙堂上坐着的,不正是当年被称作‘流寇’的么?”

马负书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气的青筋暴起,“太祖皇帝也是你这秃驴能编排的?!”

“够了。”

贾瑛忽然打断道。

“三炷香。”贾瑛解下了腰间的火折子,“大师若愿坦言,那我们便有三炷香的情分。若不愿,那不要怪我等不尊佛法了。”

他确实不愿意陪这和尚继续纠缠下去,虽然他说的确实没错:人人都可以造反,你大顺也是造反起家,可独你造反是占满仁义礼智信,其他人都是贼、是盗?

可他始终认为,袁世声或许是个极富个人魅力的英雄,但他手底下的人不过是一群鼠盗,鼠盗有鼠盗的可怜和无奈,但不能够说鼠盗没有犯下错事。

归根到底,还是他们眼前的路各不相同罢了。

圆空见贾瑛如此说道,竟笑了出声。只见他变戏法似的摸出三炷线香,就着贾瑛的火折三根一起点燃。

“那便三炷香一起点燃。还少了你们许多时间,如何?”

众人怔住了。

圆空却没等他们反应就又自说自话道:

“三年前,那日雨极大,贫僧本在宝应县做法事,却忽然看见几个盐枭拖着个血人丢在烂泥里。那人背上皮开肉绽,看的人惊心怵目。贫僧原不想惹事,可终究于心不忍,便将他背在身上,想着他何时醒了便何时放下他,可没想到竟然一路将他背回了这荒庙。”

他顿了顿,瞥了一眼凝神倾听的众人。“那人便是袁世声。”

“那之后他在这破佛象后生了一场大病,一连躺了七天七夜,第八日清晨,他醒了,第一句话便问:‘大师,这世道可是专杀好人的?’”

圆空尝了口薄粥。

“贫僧答他:‘世道不辨善恶,只斩因果。’他却冷笑:‘他说有个灶户一辈子老实巴交,烧盐纳税,从未短过斤两。只因不肯贱卖祖传的盐田给盐商,便被诬偷盗官盐,活活打死在县衙前。他的因果何在?’贫僧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此后数月,他伤渐好,便留下帮我修补这破庙。白日砍柴挑水,夜里常与我辩经论道。他问:‘佛说众生平等,为何盐商顿顿山珍海味,灶户连糙米粥都喝不饱?’贫僧以佛法机锋应对,他却总能揪住实处:‘大师莫打诳语,您这庙里的香火,不也是那几个为富不仁的盐商捐得最多?’”

他忽然又笑了笑,皱纹舒展开来。

“有一夜,月色极好,他坐在门坎上,指着庙外说:‘大师,你看这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可只要有一颗火星子,就能烧红半边天。’贫僧那时便知,此人胸中有一团火,迟早要烧起来。”

“后来他走了,隔三差五仍会回来。有时带些粗盐,有时捎几捆柴火。他说他攒了些人手,专劫富济贫。贫僧劝他:‘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施主何苦逆天而行?’他却再也没回答了。”

圆空长叹一声,“去年中秋,他带来一壶酒,与我在这佛前对饮。他说:‘大师,我欲做一件大事,或遗臭万年,或流芳百世。若败了,必累及于你。’贫僧答他:‘你且去罢,若觉眼前无路,记得回头尚有破庙一间。’”

奈何身后无路,已经无法回头。

就在众人沉默不语之际,那圆空又忽然问道:“如何是佛?”

曾听过几段公案的贾瑛脱口而出:“佛是干屎橛。”

“不错,这是道在屎溺。那如何参道?”

“求个解脱。”

“如何解脱?”

“逢佛杀佛,逢祖杀祖,逢罗汉杀罗汉,逢父母杀父母,逢亲眷杀亲眷……”

圆空双眼微闭,“杀尽之后呢?”

“自在吃饭,自在睡觉。”贾瑛答得干脆。

他又忽然睁眼,“若杀人如麻,心可会痛?”

“痛过方知慈悲。”

圆空沉默良久,忽然便仰天大笑,笑出眼泪之后又转为呜咽。

“好个真如,贫僧修佛三十年,竟不如你个军汉透彻!袁居士执着于冤冤相报,却不知冤始生处正是心魔所在。”

他猛地起身,虚指一处道:“你们去高邮找不到他的,根本没多少人见过他,而只有贫僧知道他此刻在宝应!因那冤屈起于宝应:冤始生处,袁世声出啊。”

贾瑛等人闻言,心头壑然开朗。

“多谢大师指点,我等这就去宝应寻人。”

说罢,贾瑛便带着马负书、杨子鸣等人退出智通寺。

一行人牵马沿小径下山,杨子鸣还在兴奋地比划:“宝应离这儿不远,咱们快马加鞭,天黑前就能到,说不定今晚就能逮住那袁世声!”

马负书却皱眉沉思:“贾兄弟,我总觉得哪儿不对——那老僧仿佛专程等我们来问似的。”

贾瑛正要答话,忽地勒住马缰,脸色一变:

“袁世声——缘是僧!”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快回去!那圆空就是袁世声本人,我们被他耍了!”

众人顿时愕然,却见贾瑛已策马冲回寺庙。马负书急忙吹哨示意,十馀人纷纷拔刀跟上。

他们急忙折返,却见庙门依旧虚掩。推门而入时,方才那煮粥的老僧竟已挺直了脊背站在院中,他手中多了一柄乌沉沉的禅杖。那禅杖长约丈二,通体漆光暗涌,两头铸作蟒首之形。

袁世声微微一笑,“你们倒比我想的聪明些。”

贾瑛心头一震,“好个和尚,让别人送死,自己却藏在这破庙里,倒是会选地方。”

只见他单手持着那看似极重的禅杖舞了个花。

“贫僧在这庙里装聋作哑了三年,终于等到一个能让我感到敬佩的人了。”

说罢,他竟主动出击,手中禅杖当时如黑龙出洞,直捣贾瑛面门,贾瑛急退半步,顿时拔出腰间佩刀去格挡,刀杖相撞之间,震得他小臂发麻。

这和尚的力气竟如此之大!

“都退开。”贾瑛喝退想要上前相助的马负书等人,“你们打不过他的!”

真的打不过他吗?

不,只不过是此时此刻,他心中也燃起了一股战意罢了。

而被贾瑛喝住的马负书也发了呆,他哪里会上前相助呢?

能够亲眼所见这般的高手对决,就是死了也值了啊。

好劲啊!

袁世声大笑:“没关系,来几个我都照样的杀啊!”

两人一路相互追杀至庭院,袁世声的禅杖再次横扫过来,贾瑛立刻俯身躲过,身后一株碗口粗的树应声而断,看的人触目惊心。

他步法诡谲、杖影如山,迅速将贾瑛笼罩于其中。贾瑛的刀快,袁世声的杖却沉,兵刃交击之声一时如霹雳连环。

“可惜,你若能与我共举大事该有多好?”

贾瑛持刀而立,气息微喘:“你我道不同,你纵有千般冤屈、万般理由,我也不能与之为谋!”

“迂腐!”袁世声怒喝一声,再次扑上。“我且问问你:你的道是什么?”

这一次,他不再有所保留。

刀光杖影中,两人从庙院打上殿顶,又从殿顶斗回院中,所过之处,柱倒墙塌。真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让旁观诸人看得心旌摇荡,一时忘了身在何处。

“去!”

几番游斗下来他显得有些吃力,却也终于抓住了那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趁贾瑛挥刀的空隙,终于一棍砸在了他身上,贾瑛虎躯一振,不由得退了半步。加之他系统练习杀人术的时间又少于袁世声,接下来不免显得支绌。

然而袁世声却丝毫没有手软,只见又一击即将到来,只为了却因果。

千钧一发之际,贾瑛猛地想起腰后那件几乎被遗忘的武器。

他不及细想,侧身躲避的同时右手已探入后,顺势抽出那支王子腾所赠的簧轮手枪,甚至来不及仔细瞄准,凭着千百次练习形成的肌肉记忆,拇指扳开击锤,然后扣动了扳机。

砰——

还好,他填了弹。

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猛然炸开,惊起远处寒鸦一片。

只听一声脆响,被精钢所铸的蟒首竟被这火器一击打得歪斜。

而铅弹馀势未消,紧接着便没入了袁世声的肩胛。

“啊——”

他的惨痛声还没叫出,贾瑛便以一记窝心脚踢飞了他,袁世声重重地倒在一片乱石之中,支撑许久的战意彻底消散。

“你耍诈了。”

“袁世声,你也耍诈了。”

二人俱是一呆,然后又都挤出一丝笑容。

“小兄弟,告诉我你的名字。”

“贾瑛。”

“好!今日死在你这般人物手里,也不枉我袁世声活这一场!”他仍强笑道。“你的名字我记下了,这笔债我们来世再讨吧。”

只见他呛着血的同时又张开双臂:

“来!予尔侯爵之位!”

“侯爵算得了什么?”贾瑛却摇了摇头,捡起自己的刀,“我不会杀你的,你的罪自有国法裁决。”

袁世声愣了片刻,笑容变得苦涩:“国法?若国法有用,我何至于此……”

话音未落,他便猛地撞向身旁残破的石碑。

……

厚德九年正月,贼袁世声伏诛,东南遂平。——《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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