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天,地里的玉米终于掰完,并全部拉回了家。
玉米棒堆在院子里,就象山包一样,招财进宝在上面爬来爬去,捕捉钻出来的各种昆虫。
洗过澡换过衣服,吃完晚饭之后,秦永正搬了一张大椅子放在院子里,然后又把电视机搬出来放椅子上,插上插排便开始调试电视台,最后停在一部电视剧上,名为《平凡的世界》。
王明霞叫道:“行了,别拧了,就看这个吧!”
然后一家三口坐在马扎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剥玉米。
老版《平凡的世界》,年代感十足,但对秦扬来说还是后世那一版先入为主,以至于总是莫明其妙想着西北锤王和他的球头小娇妻。
晚上外面蚊子很多,尤其坐着不怎么动的时候,直接就会成为蚊子的靶子,而且还是那种黑色白点儿的花蚊子,叮咬一下比屋里的蚊子要疼的多。
相比大人,蚊子似乎更喜欢叮咬小孩子,用大人的话来说,就是小孩子的肉比较香。
所以秦扬身上抹了龙虎万金油,脚边还点了蚊香。
但这依然免不了有蚊子往身上叮,秦扬只好一边剥着玉米,一边时不时腾出手来在身上拍打一下。
这玉米剥掉皮之后,还需要晾晒,等到晾晒干透之后,才会剥玉米粒。
如今村子里还没兴建起以后的那种平顶楼房,没办法把粮食晒在自家房顶上,所以就得晒在院子里,但院子里根本晒不开这么多玉米,这就要在村里路上或打麦场占一块地方晾晒。
大家一般都是就近找地儿,离打麦场近的就去打麦场,靠着路不远的就去路上晒,好方便守夜秦扬家里晾晒玉米棒的地方已经提前两天就占好了,在附近村路上用树枝围起来长方形一块面积,还抬了一个架子床放在外面。
三人嗖嗖嗖剥着玉米皮,剥完之后就直接把玉米往地排车上丢,铛铛铛响声不停。
王明霞注意到秦扬剥玉米的速度不慢,虽说比不上他们两口子,但也仅仅是慢了一点点而已。
她心中很是骄傲,啧啧感慨道:“哎哟扬扬这是真长大了啊,干活儿这么麻利!”
秦扬嘿嘿笑笑:“随妈!”
王明霞顿时就更乐了:“那可不,就是随妈!”
秦永正目不斜视,眼睛几乎扎进电视里,只有鼻子里一声轻哼,表明他是听到两人对话了。
秦扬感觉裤腿里有些痒痒,伸手进去裤腿里面,从腿上捏出一只玉米钻心虫来,看也不看直接就使劲儿朝鸡窝里掷去。
就这样一个个剥着,如同蚂蚁啃大象,脚边的玉米棒渐渐减少,玉米皮则越来越多,马扎不停往前挪,在三人的辛勤劳动下,那辆地排车很快就装满了玉米。
秦永正起身来到地排车前,又背上纤绳,拉着地排车就出了门,王明霞也拿上手电筒跟在后面给他推车,待来到路上后,两人把一车玉米棒卸到自家圈起来的晾晒区,尽量铺的匀实一些。
等卸完车后,两人回来继续剥玉米棒,一直忙到深夜一点多,外面的晾晒区都堆满了玉米。
剩下的玉米就不需要再往路上拉了,直接就晒在院子里就好。
王明霞对秦永正催促道:“行了,别干了,剩下的明天再剥吧!”
秦永正应一声站起身,去水瓮旁拿起舀子舀水洗手,还对秦扬招呼道:“走,去路上睡!”
对秦扬来说,在哪里睡都一样,反正路上的床也搭了蚊帐,于是也简单清洗一下便跟着父亲去外面守夜。
来到路上之后,借着月光能看到一块块用树枝或者石头拦起来的晾晒区,占据了差不多三分之二宽的路面,足够地排车通行。
晾晒区内堆满了玉米棒,边上还有架子床,一个个都撑着蚊帐,有些晾晒区相邻的守夜人正说话聊着天。
“永正出来啦?”
“恩!”
“明天不上班?”
“不去,后天去!”
与附近守夜的人寒喧两句,秦永正便打开蚊帐,伸手就把秦扬提起来丢到床上,然后他也上去把床掩好。
“睡觉吧!”对秦扬嘱咐一声,秦永正便躺下睡觉,没几分钟就传出来打呼噜的声音。
秦扬枕着双手看着月亮发呆,耳边听着别人嘀嘀咕咕的说话声,还能听到蚊帐外面蚊子的嗡嗡声。
不知不觉睡着,等到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是睡在家里东屋床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抱回来的0
他爬下床去厕所,来到院子里后,发现母亲王明霞又在剥玉米了。
院子里的玉米山已经缩小了一大半,就连昨天那些玉米皮也被收进了厨房里面,留出空荡荡的局域晒玉米棒。
秦扬问道:“妈,我爸呢?”
王明霞回道:“去地里拉玉米杆去了!”
玉米秸秆是做饭烧火最重要的燃料,还能喂牲口、垫猪圈,所以都要拉回来,垛在打麦场里,或者垛在自家院墙外。
秦扬上了个厕所,然后也过来干活儿,王明霞问道:“饿了吧,锅里有饭!”
秦扬摇摇头:“等会儿吃吧,这会儿不太饿!”
“恩,那就等你爸回来再吃!”
王明霞脚边放着个簸箕,里面放着十几个嫩玉米,都是剥玉米时挑出来的,她把簸箕往两人中间挪了挪,对秦扬道:“吃完饭给你煮玉米吃!”
秦扬嗯一声点点头,刚好手里也剥了一个嫩玉米,伸手便丢进簸箕里。
就这样又忙了一天,院子里的玉米山终于被消灭掉了,院子里地上也晒满了玉米棒,就连墙上、树上都挂着像鞭炮一样绑好的玉米簇。
此时从上方俯瞰秦家村,路上、打麦场中、家家户户院子里,全都被金灿灿的玉米棒给铺满了,变成了一座金色的村庄,一片丰收的盛景。
附近的小刘村、大刘村以及其他一座座村落,全都化了一样金色的妆。
在人们辛勤的劳作下,原本的玉米田正在大片大片地消失,枯黄的玉米杆也慢慢都被从田里运走了,露出了原始大地的颜色,空旷无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