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一周，张若昀过得浑浑噩噩。

他试图回归之前的生活节奏——练级、刷装备、研究技能搭配。但无论做什么，总会不自觉地想起那个站在喷泉旁决绝离开的身影。

更让他心烦的是，游戏里到处都在议论他和凌天的事。世界频道时不时就有人提起这件事，论坛上更是出现了各种分析帖，有人骂他不知好歹，有人同情凌天遇人不淑，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说看到凌天最近状态很糟。

关我什么事。张若昀嘟囔着关掉论坛，却发现自己正站在中央广场的喷泉旁——那天他们最后见面的地方。

真是见鬼了。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旁边两个玩家的对话。

听说了吗？凌天这几天像变了个人似的。

可不是嘛，昨天我们公会和他们抢世界boss，他一个人冲在最前面，简直不要命一样。

据说他这几天天天泡在竞技场，已经连续三天没下线了

张若昀的脚步顿住了。连续三天没下线？这简直是在透支身体！

他下意识地点开好友列表，凌天的名字果然亮着，状态显示竞技场中。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忍住，传送到了竞技场休息区。

通过观战系统，他找到了凌天正在进行的比赛。画面中的龙血狂战确实像变了个人——攻势凌厉到近乎疯狂，完全放弃了防守，每一次攻击都带着同归于尽般的决绝。

他这是在发泄。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张若昀回头，发现是神域之巅的副会长神域军师。

他还好吗？张若昀忍不住问。

神域军师苦笑：你觉得他这样算好吗？从那天之后，他就一直这样。我们谁劝都没用。

张若昀沉默地看着画面中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

其实神域军师犹豫了一下，会长他很少对一个人这么上心。我知道你不愿意，但能不能

不能。张若昀打断他，我们之间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他转身离开观战席，却在踏出竞技场的瞬间，收到了系统提示：

【玩家请求与您通话。】

张若昀的手指悬在上方，迟迟按不下去。最终，他还是接通了通话。

有事？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通讯那头沉默了片刻，才传来凌天沙哑的声音：我看到你了。

张若昀心里一惊：什么？

观战席。凌天的声音带着疲惫，你来干什么？

路过而已。张若昀嘴硬道。

又是一阵沉默。就在张若昀准备挂断通讯时，凌天突然说：

我尊重你的选择，但至少别躲着我了。

张若昀愣住了。

就当是普通朋友，可以吗？凌天的声音里带着他从未听过的恳求，我不会打扰你，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只是别彻底消失。

张若昀的心像是被什么揪紧了。他想起神域军师说的话，想起画面中那个疯狂的身影，想起这段时间自己的魂不守舍。

也许他做得太过分了？

他听见自己说，普通朋友。

通讯那头传来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谢谢。

挂断通讯后，张若昀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突然觉得心情轻松了不少。

也许这样也好——保持距离，却又不必形同陌路。

他不知道的是，在竞技场的另一端，凌天看着挂断的通讯界面，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普通朋友？

至少，这还是个开始。

挂断通讯后，张若昀在游戏里漫无目的地游荡。他原本打算去新开的30级副本看看，却在传送点前犹豫了。

啧，怎么又走到这里来了。他自言自语，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又来到了竞技场附近。

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竞技场里走了出来。凌天看起来比观战画面中还要憔悴，眼底带着明显的疲惫，连那身标志性的龙血铠甲都显得有些黯淡。

两人在街道上不期而遇，同时愣住了。

你凌天先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还没走？

张若昀下意识地想找个借口，最后却只是点了点头：

一阵尴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过往的玩家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还有人偷偷截图。毕竟全服最着名前任的首次重逢，可是个大新闻。

要一起去打新副本吗？凌天突然问道，随即又补充，刚好缺个控制，普通队友。

张若昀看着凌天眼中小心翼翼的神色，那句在嘴边转了一圈，最后变成了：

新开的【暗影沼泽】难度很高，需要精准的配合。一开始两人都有些放不开，接连出现了几次失误。

抱歉。在一次不小心引到额外怪物后，张若昀低声道。

没事。凌天格挡住怪物的攻击，慢慢来。

渐渐地，他们找回了曾经的默契。凌天的每一次冲锋斩击，朔月的每一次魅惑控制，都配合得天衣无缝。不需要言语，一个眼神、一个走位，就能明白对方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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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边交给我。凌天说着，巨剑横扫，将三只沼泽鳄鱼拦下。

朔月会意，翅膀轻振，一个漂亮的弧线绕到右侧，爱心飞吻精准命中正在施法的暗影祭司，打断了它的读条。

当最终boss轰然倒地时，两人相视一笑，随即又同时移开目光。

你的操作还是这么犀利。凌天一边收拾战利品一边说。

你也是。张若昀顿了顿，不过你最近是不是太拼了？听说你三天没下线？

凌天动作一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在关心我？

普通朋友的关心。张若昀立刻强调。

凌天轻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从副本出来后，他们在沼泽边的枯树下坐下休息。游戏里的夜幕缓缓降临，萤火虫在沼泽上空飞舞，映得水面点点星光。

其实我知道，凌天突然开口，你说的那些理由都是借口。

张若昀心里一紧。

但我尊重你的选择。凌天转头看他，如果做普通朋友能让你觉得自在，那就这样吧。

张若昀沉默着。这一刻，他几乎想要告诉凌天真相。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谢谢。他最终只是轻声说。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保持着这种微妙的关系。偶尔一起下本，在竞技场遇到时会打个招呼，但谁都不会越界。凌天确实信守承诺，没有再提起见面的事，也没有过问张若昀的现实生活。

但张若昀能感觉到，有些事情正在悄悄改变。他开始习惯每天和凌天聊上几句，习惯在遇到难题时第一个想到他，甚至开始期待每天在游戏里的相遇。

这天，他正在拍卖行淘装备，突然收到凌天的紧急消息：

【凌天】：速来月光林地，发现隐藏boss，需要你的控制。

张若昀立刻传送过去，发现凌天正在和一个巨大的月光精灵周旋。这个boss的机制很特殊，需要极高的机动性才能躲开它的范围技能。

我来引开它，你输出！朔月说着，展开双翼飞向空中，一连串的爱心飞吻成功吸引了boss的注意力。

小心！凌天突然大喊。

只见boss突然改变技能轨迹，一道月光射线直射空中的朔月。这个角度太过刁钻，根本无处可躲！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凌天一个冲锋挡在朔月身前，巨剑格挡！

-！

一个惊人的伤害数字从他头上飘起，血条瞬间见底。但这也为朔月争取到了宝贵的躲避时间。

你疯了？落地后，张若昀又惊又怒，这一击可能会秒杀你！

值得。凌天灌下一瓶血药，嘴角带着笑意，你没事就好。

那一刻，张若昀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怔怔地看着凌天，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他好像，真的对这个男人动心了。

而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