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的话语如同惊雷，在凤牺耳边轰然炸响。
“离开涂山？”
凤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仿佛被无形的冰霜冻结。
她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猛地瞪大，里面先是难以置信，随即翻涌起剧烈的风暴。
惊愕、茫然，最终被一种近乎窒息的愤怒和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所取代。
“你说……许诺他……要走？”
凤牺的声音象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斗。
她想起刚才在许诺竹屋外的踌躇，想起这些天看着他指挥若定、谈笑风生时心底那点隐秘的踏实感，想起他顶着滑稽狐耳一脸算计却又总能化险为夷的样子……
他要走？
那个混蛋！
那个把自己耍得团团转、让自己穿奇怪衣服，却又实实在在改变了涂山一切的混蛋！
他要走！
冷雨看着凤牺瞬间苍白的脸色和眼中翻腾的怒火，表情无比沉重地点了点头。
“是的，就在刚刚，他来找我，要求我履行当初的承诺，在情缘圣地基本稳定后，送他返回人类地界……添加一气道盟。”
“添加一气道盟？”
凤牺象是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猛地拔高了声音，尖锐得几乎刺破耳膜。
“那个混蛋，他究竟在想什么？我们涂山哪里对他不好了？他为什么一定要回去添加那什么狗屁一气道盟？”
“不知道。”
冷雨缓缓摇了摇头。
“但就象我刚才说的那样，这是许诺自己的选择，并且当初我也的确答应了他。
所以，即便是如今我想挽留他，却也找不到其他合适的借口了。”
一股无法遏制的邪火“噌”地冲上头顶，瞬间烧毁了凤牺的所有理智。
什么赚钱流水，什么稳定大局，什么冷静自持……
统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此时此刻，凤牺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找到那个混蛋！把他那张总是挂着欠揍笑容的脸踩在脚下！问问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唰！
下一瞬，凤牺的身影化作一道耀眼的白色流光，以撕裂空气的速度，瞬间消失在殿门口，只留下被劲风带倒的桌椅和一脸复杂忧虑的冷雨。
与此同时，许诺正坐在自己竹屋的椅子上，试图整理一下纷乱的心绪，顺便想想离开前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
系统冰冷的倒计时提示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提醒着他这场“人生仿真”终有尽头。
虽然涂山的一切，尤其是某只狐妖的身影，让他心头沉甸甸的。
但许诺还是在不断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唯有系统的任务和奖励那才是真实的。
“砰！！！”
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猛地响起！
许诺愕然抬头，只见他那扇还算结实的竹屋门板，如同被攻城锤轰中，整个脱离门框，呼啸着朝他飞来！
他下意识地一个狼狈的懒驴打滚躲开。
“轰隆！”
门板狠狠砸在他刚才坐的位置，将石凳砸得粉碎，碎石四溅。
烟尘弥漫中，一道杀气腾腾的娇小身影堵在了门口。
由于逆着光，再加之空气中尘雾缭绕的，所以许诺只能勉强看清烟雾中那双燃烧着熊熊怒火，几乎要喷出实质火焰的眼睛。
“许！诺！”
凤牺的声音象是淬了冰的刀锋，每一个字都带着切齿的怒意。
“你！要！去！哪！里？！！”
许诺从地上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尘土，看着门口宛如煞神降临的凤牺，以及她身后那个巨大的门洞，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
可怜的门板，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被凤牺一脚踹烂了……
做我的门板，倒是的确委屈你了。
下辈子投个好胎，去当个石墩子吧，至少这样就没人踹你了~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维持表面的平静和身为大司务的威严。
“咳，凤牺，我应该说过的吧，踹烂我的门，是要赔钱的。”
“闭嘴！”
凤牺猛地打断他，一步踏进房间，强大的妖力不受控制地外溢，震得周围的竹子哗哗作响。
“回答我！冷雨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要离开涂山？而且还是要去参加那个什么狗屁一气道盟？！”
她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许诺的心跳上，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许诺看着那双几乎要将他生吞活剥的眼睛，知道糊弄不过去了。
他叹了口气，收敛了玩笑的神色，认真地点了点头。
“是，我答应过冷雨大人，继任大司务的职位，帮助涂山解决黄风岭的威胁，同时发展壮大起来。
如今这些既然都做到了，那么按照当初冷雨大人与我之间的约定，我也该……”
“该什么？！！”
凤牺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尖锐的失控。
“涂山哪里对你不好了？涂山的大家又哪里得罪你了？
大家好不容易才承认你作为我们涂山大司务，现在你又突然告诉我们，你要离开涂山？！！”
她的话语顿住了，似乎是想不到其他词语了，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句无能狂怒。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利用完涂山就想拍拍屁股走人？！！做梦！”
听到这句话后，许诺顿时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首先，当初可是我救的你，要说忘恩负义，你把我这个救命恩人强行拐到涂山来，咱俩究竟谁才是白眼狼？
其次，我利用涂山？那我倒想问问你，我利用你们涂山干嘛了？
利用你们涂山打败黄风岭，还是利用你们涂山打造这个日进斗金的情缘圣地？”
“我……”
凤牺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说起来，她刚才也是听到许诺要离开的消息后瞬间失了方寸，脑袋里面一片混乱，直接不管不顾的就冲过来想找许诺问个究竟。
刚才那些话，说是胡言乱语都不为过。
现在被许诺这么一说，凤牺这才发现，许诺好象还真一点都不欠她们涂山的！
反倒是她们涂山，欠了许诺一个天大的恩情！
眼见凤牺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许诺的脸上也是忍不住闪过一抹好笑。
这家伙，不会真的只是因为脑子一热，什么都没想就跑来找自己的吧？
要真是这样，那可真是一点都不符合你“黑狐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