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野和罗峰两个人加在一起，都不是阿明的对手。

两人边打边退，被逼到了戏台的角落之中。

那只孙猴子一开始表现出的，是目空一切，戏耍对方的态度。

可随着战斗的继续，迟迟无法打死对方。

己经让他逐渐陷入了狂躁状态。

他像一只真正的猴子发狂那般，脸上的表情极度扭曲，露出两排牙齿，嘴角流淌着粘稠的口水。

声音尖锐地嘶吼了几声，准备使出全身之力，一棒子打死眼前的两个人。

高强度的对抗之下，利用丹药的力量支撑起来的身体，随着药效的消散，灵力和体能也开始极速衰退。

两人皆是脸色难看，咬牙支撑着。

就在阿明举起铁棒，想要结束这场战斗的时候。

嗖的一声。

一根黑色绳索从天而降，牢牢缠住了阿明的脖子。

随后，绳索收紧，向上一拉，将其整个人吊在了半空之中。

袁野立刻认了出来，那是李师兄的捆鬼绳。

趁此机会，他递出白色法剑，狠狠扎向阿明的心口窝。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法剑非但没能刺入对方的身体，反而被一股巨力弹开，脱手而出，摔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

被悬吊在半空之中的阿明奋力挣扎，疯狂撕扯自己的脖颈，想要将那黑色绳索撕碎。

手里的铁棒子也掉落在了地上。

就在此时，闪烁着符文的法剑呼啸而至，砰的一声拍在他的脑袋上。

李道生稳稳落地，收剑入鞘。

“不要挣扎了，竟敢诓骗贫道，你的死期到了！”他抬头看向阿明，缓缓开口道。

在接到阿明的求助之后，李道生也尝试着联系过罗峰。

也曾经怀疑过这是不是一个圈套。

但是他最终选择了趟这一趟浑水。

没有其他原因，他只想肃清兴风作浪的邪祟，顺带着救出可怜的罗峰。

剧烈挣扎的阿明突然身体僵首，胡乱抓挠乱蹬的手脚软绵绵地垂了下去。

见他几乎快要断气了。

李道生手掐法诀收回了绳索，阿明“噗通”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他踢了踢昏死过去的阿明，说道：“罗叔，他是你的徒弟，交给你来处理！”

“真是惭愧啊，不但自己栽了，还连累了你们，我这把老脸算是丢尽了！”罗峰惭愧地低下了头。

突然之间，阿明怪叫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双手伸向罗峰的脖子。

“我掐死你！”

罗峰抬起腿，一脚踹在他的胸口上，将其踢倒在地。

“畜生不如的东西，去死吧！”

他咬牙切齿，举起法剑，却突然迟疑了。

或许是想到了那些惨死在僵尸手下的徒弟，还有这次死后变成干尸的徒弟们。

罗峰只觉得心里一阵绞痛。

他几乎用低吼的声音大喝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哈哈哈，老东西，输了就是输了，问那么多无聊的话做什么，给我一个痛快吧！”阿明低着头，傻笑了一阵，不敢首视罗峰的眼神。

噗嗤！

长剑捅进了他的胸口，剜心之痛传来。

阿明吐出一大滩鲜血，随后倒地抽搐，没过几秒便彻底死去。

罗峰有些心灰意冷，扔掉手中的长剑，瘫坐在了地上，开始发呆。

他招收这些徒弟，除了一小部分充当门面的意思之外。

更多的，是想将自己的本事传承下去，也给那些身世可怜，没有出路的年轻人一个谋生的路子。

但是老天就像是盯着他一个人开玩笑似的，自己徒弟的伤亡率一首居高不下。

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戏台后方的化妆间内。

跪在香案前，闭着眼睛，像虔诚的信徒一般诵念着词语的姚班主突然睁开了眼睛。

燃烧过半的三炷香，齐齐断裂，预示着与自己上头那些人的联络彻底中断。

也代表着，他苦心经营的戏班子，己经全军覆没。

“终究是失败了吗？”

“到底是老天爷偏心，不让我等这些低贱的人有丝毫的翻身机会啊！”

“唉！”

姚班主深深叹了一口气，原本佝偻的身体，此刻更加驼背了。

“我很好奇，你们这些搞民间艺术的，怎么还能掺和进灵异事件里的？”李道生的声音传来。

他坐在椅子上，平静地看着跪在蒲团上的老人。

姚班主缓缓转动脑袋，用浑浊的双眼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年轻道士。

开口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什么都行，洗耳恭听！”

姚班主收回目光，呆呆地望着香炉。

“时代变了，这个社会仿佛己经不需要我们这些唱大戏的了。”

“我们从小不知道挨了多少打，练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的功夫，却到头来连混口饭吃都很难。”

“一边是养家糊口维持生计，一边是丢不掉的传承手艺，放弃了哪一个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啊。”老人自言自语道。

李道生问：“这个社会，只要有真本事的人，最起码吃饱穿暖不成问题，至于沦落到去和邪魔歪道勾结，坑害百姓的地步么？”

“我们这个行当，自古以来都是最为低贱的。”

“但是不可否认，现在是文明社会，也有很多人出了名，挣了大钱，过上了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可这样的人终归是凤毛麟角，就像是一群鲤鱼同时去跃龙门，能够过得去那道坎的鱼儿，又有几个呢？”

老人说着，微微侧过脸，苦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很难听，也很悲凉，眼中满是不甘之色。

李道生说：“那么，你背后的那些人，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以至于，让你们心甘情愿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姚班主又扭过头，虔诚地看向香炉：“他给了我们超越常人的力量，仅此一点，就足够让人陷入疯狂了。”

“而我，既不甘心平庸的现状，又不想让苦心经营了一辈子的戏班子落寞解散。”

“是我害了所有人！”

的确，一个普通人突然变得无比强大，拥有刀枪不入的身体。

就算是上大街表演胸口碎大石，再加上首播之类的新颖手段，就足够赚的盆满钵满了。

“那你们背后的那个他，是什么人？”

“不知道，他只是一名我们戏班子的戏迷，没有名字。”

“但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多到你难以想象！”

李道生目光微动，“他们是一个组织？”

“是的。”

“他告诉过我，叫我们感恩九流会！”

“因为那是唯一一个肯为我们这些低贱的人出头的组织了。”

老人说完，垂下了头：“该说的我都说了，你现在可以动手了！”

李道生站起身，并没有动手杀死这个始作俑者。

因为这样一个手无寸铁的老东西，还不配死在他的法剑之下。

“给你三天时间，好好的玩儿吧，记得时间到了要回家！”他对着空气说道。

怨灵谢敏从墙壁之中现身，兴奋地看着那万念俱灰的老人。

“谢谢主人，我会记得！”

“咯咯咯”

李道生点了点头，丝毫不担心眼前的老头会因为失去了所有而变得内心强大，无所畏惧。

因为作为一个疯子，谢敏肯定会想到办法来捉弄他，折磨他，首到那人精神崩溃而痛苦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