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之前。
夏尘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来到了白糸台。
尽管天气炎热,但他还是不忘带上了他喜欢的那件黑色外套,毕竟如果要打架的话,手里没点东西总感觉不适应,又不是在家具城里。
直接发挥大汉棋圣的神威又有些过了,对手终究只是一群高中生而已。
自从看到自己当年的好邻居冰之k,每次打完黒道麻将回来,都是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要么缺几根胡萝卜,要么就是掉几颗牙齿的。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输得很惨。
实际上,这货每次都能带回来一大笔钱。
打赢了黒道麻将,还是要挨打。
所以夏尘在接触那个世界之前,可是狠狠地锻炼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并且还学习了疯狗流陈鹤皋的无限制武道,真要打架的话也很少怕过谁。
锻炼身体这种事,本就是为了让煞笔心平气和地跟自己对话。
做了最坏打算的夏尘,才踏上了前往至高防守部的路。
“神之夏尘!”
就在这时候,一个人叫住了夏尘。
转头看到是个穿着二年级学生制服的男生,有点脸熟,但略带脸盲的夏尘不记得这人是谁。
他的脸盲比较有针对性。
丑到极致的人能一眼丁真,漂亮的姑娘也能分辨出来,唯独长相冒昧的那一类,他就自适应地产生脸盲效应。
“不好意思,请问您谁?”
夏尘非常客气地问了句。
虽说夏尘多少有点恃才放旷,但也不至于见谁都表现出一副妄自尊大的狂妄嘴脸,尤其是对方对自己还算客气的时候。
“我是安野新,至高防守部的二年级学长。”
“没印象。”
夏尘老老实实回道,脸上是新生的茫然,神情里透着一丝无辜。
他参加防守部社团活动也没几天,连部长的名字都没记住,所以你丫到底是哪一位啊?
你大爷的!
安野新差点要破口大骂,本来他是冒死来劝夏尘别来了,可结果夏尘这副态度让他几乎要放弃。
毕竟一年级的被学长们霸凌,跟他有什么关系?
谁不是被霸凌过来的?
但一想到他被几位学长踩在脚下的那一瞬间,春日井学姐那宛如死一般的眼神,安野新至今依旧是心灰意冷。
如果夏尘这样的天才少年,也看到周围的女生们以同样的眼神望向他,这位一年级生一定会道心破碎的!
“老子是被你在麻将桌上打败的二年级学长!最后三家和了流局的时候,老子的点数最高,你记住了么?我叫安野新!”
安野新一股恶气上涌,直接把自己人生中第二耻辱的事情血淋淋地揭露了开来,宛如撕开自己结痂多年的伤口。
“哦——”
夏尘拖长了尾音,宛如大学毕业十年后参加学生婚礼的班主任,在听到眼前这个学生曾经给自己孝敬了一台索尼收音机,瞬间回想起来了一切。
“原来真的是你啊安野学长。”
安野新只感觉自己胸腔中的豪意值瞬间蓄满了。
跟这个一年级的说话,真他吗想一拳轰死他!
“神之夏尘!”
安野新将自己胸口的怒意压下,“别怪学长我没有提醒你,三年级的那些学长,包括咱们部长立平幸直,都早已摆下了鸿门宴,你的转部申请书绝对没有那么容易拿走,他们会用各种方式来阻拦你,我劝你还是尽快放弃,这件事最好是让监督和教练去斡旋,你最好别插手!”
他完全不知道用了什么表情,跟夏尘说了这些话。
但说完之后,他重重松了一口气。
曾经他遭遇到了几位学长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摧残,学长们无情的嘲讽,周围人尖酸的冷笑,还有春日井学姐那冷漠的眼神,都让他痛苦万分。
而现在。
他成功阻止了这一切的再度发生。
哪怕夏尘是他所厌恶的一个人。
在心理学上,安野新的做法被称为“创伤性利他”。
当个体在经历自身的严重创伤后,通过帮助和自己有相似遭遇的其他人,来间接修复自己的心灵创伤和痛苦情绪,属于是一种常见的心理防御机制。
闻言,夏尘不置可否:“又是新人资格战么?”
“没错,但这一次,他们连规则都改动了,而且还是至高防守部最强的三个人联手。”
安野新眼神中充满了惊悚,“除非是宫永照本人来打这场牌局,否则这种不公平的规则之下,没人能赢他们!”
要知道,他们可是用同样的方式,摧毁了至高防守部无数一年级新秀的傲骨!
神之夏尘……
你也不会例外!
“哦?”
夏尘来了几分兴趣。
所谓的新人资格战,其实就是老部员打压新人的惯用手段,这种手段在霓虹的麻将部俯拾皆是,为的就是给一年级的新生一个下马威。
资历,在霓虹的学校社团、工作职场乃至政坛升迁,都息息相关。
看过《网球王子》的就会知道。
作为一个一年级生,你只配去捡球,哪怕是跟二年级的学长打招呼晚了几秒钟,都会引起对方的不快乃至敌意。
轻则呵斥辱骂,重则直接动手招呼。
所以这样的校园霸凌,由来已久。
在麻将为尊的世界里,麻将部的霸凌尤为猖獗。
不止是霓虹,棒子也大差不差。
象是战老也曾说过,她当年去思密达那边打比赛,自己一个二十多岁的入段老登,来到全是十几岁的小棋手面前,基本上每个人经过她都会点头哈腰,神态躬敬。
电竞同样如此,尺帝在韩国队内霸凌看片,但是面对比自己资历更老的圣枪哥,依旧是一脸的奴颜婢色。
至于棒子军队,那就更不用多谈了。
“你还不走?”
见夏尘不仅没有被吓到,甚至还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安野新当时就急了,“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你真被他们欺负了,别怪我没警告你!”
他可是冒着挨骂的风险来找夏尘,臭小子别不知好歹!
“安野学长。”
这时,夏尘看向安野新,嘴角露出一个意义深长的笑容。
“天朝有句古话——‘恶人自有恶人磨’。”
夏尘的语调轻缓得象在闲聊,可那双眼睛里,却毫无征兆地迸射出一种类似于猎食者的幽光,那是自然界近乎残酷的冷静。
“你觉得……”
他微微歪头,笑容依旧和煦,眼神却已冷若冰霜,“学弟我看起来,象是心善的人么?”
这眼神……
安野新顿时怔住,所有未说出口的担忧皆在这一刻彻底堵在了喉咙里。
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席卷了他——那并非单纯的自信,而是一种近乎真理的、纯粹的世界规律,让他瞬间明悟了自己的忧虑完全多馀。
毕竟——
豺狗不会担忧雄狮无法从猎豹口中夺取食物。
这是自然界的铁律!
“话说,安野新学长。”
突然间,夏尘语气放缓,“至高防守部要怎么走?我一时间忘了。”
“哈?”
安野新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夏尘,发现他脸上真诚的表情不似作伪,确定他说的话完全是真的!
他脸上原先的震撼瞬间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荒谬感。
不敢相信这个刚刚还散发着顶级掠食者气息的家伙,居然是个路痴加脸盲?
安野新突然想要收回前言了,甚至开始怀疑,这样的人真的能战胜三位三年级的学长么?
但夏尘也只能无奈地小熊摊手。
毕竟他一开始去至高防守部同样迷了路,是因为魅魔体质的加持,正好有一位名叫春日井织诗的漂亮学姐贴心地为他带路。
从这里也能看得出来,夏尘会自动过滤掉那些被认定为不重要的人和事。
如果是漂亮学姐的话,他甚至连人家只说了一次的名字都过耳不忘。
福尔摩斯曾经说过——人的大脑如同阁楼,智者只会陈列珍品,唯有愚者才用破烂填满空间,最终让真正有用的知识无处容身,或者淹没在垃圾堆里,难以取用。
因此。
对夏尘而言,他会极其谨慎地选择放入自己大脑的内容,而不是把一堆破烂塞进去。
反正今天过后,他也无需记得怎么去至高防守部的路。
一切自会尘埃落定。
与此同时,真佑子不出意外地在白糸台迷了路。
倒不是她象夏尘那样路痴,而是因为白糸台作为顶级高校实在是太大了,哪怕是在白糸台呆了一年的学生,有时候也会走错路。
“怎么办,我忘了要怎么走了。”
真佑子有些着急,她之前听说了夏尘要转部,从至高防守部转到宫永照所在的冠军麻将部,可她并不知道去至高防守部的路。
本来打算找个人问一下的,可没想到让真佑子面容惊悚的是……
白糸台的副将亦野诚子竟然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更可怕的是她身边跟随着一个挺着恐怖气球的少女。
一瞬间,真佑子吓得花容变色。
本想着找个地方躲起来的。
可真佑子听到了两人的谈话。
亦野诚子:“话说,我们真的有必要去看这场牌局么?很无聊的。”
大星淡:“废话!当然要去了,要是那个新人输给了至高防守部的人,我必须赶在所有人的面前,第一时间上去狠狠嘲笑。”
听到这番话,真佑子顿时眼前一亮。
她们说的应该是夏尘吧?
要知道白糸台冠军麻将部,似乎只有夏尘有入部的资格。
尽管真佑子对大星淡格外恐惧,她甚至感觉自己的双腿在发颤。
但一想到夏尘可能正陷入困境,她觉得还是要上前问清楚才行。
喜欢一个人终归是让人盲目,同时也会赋予少女无与伦比的勇气,让她站稳了脚跟。
“请问……”
她选择调转了本想逃离的步伐,勇敢地走上前去,但声音一如既往地柔柔怯怯。
“你们说的那位新人,是神之夏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