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堪大用,汝当勉励之!
这句话就像一道惊雷,轰然劈在萧景琰天灵盖上。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这几个字的分量,重逾千钧。
仿佛大梁的两江四十九州都在他肩上担着。
朱厚聪要是知道萧景琰此时心中所想,估计得笑死。
你踏马以为你是举重冠军呢!
可惜两人都不知道对方心中所想。
萧景琰此时只觉得双耳嗡嗡作响,眼前甚至出现了短暂的眩晕。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父皇竟会如此直白。
这分明是在暗示不,这就是在明说。
要废太子,改立他为储君。
萧景琰声音发颤,这是他自祁王死后第一次用这个称呼。
他感到舌尖发麻,连带着整个面部肌肉都不听使唤。
朱厚聪见他有些语无伦次,便正色道:&34;记住,朕对你寄予厚望。
萧景琰直接跪倒在地,重重叩首,额头抵在冰冷的金砖上。
朱厚聪满意地点点头,将他扶起来。
“儿臣明白。”
朱厚聪顿时眉眼舒展,露出慈父般的笑容。
说着他轻轻拍了拍萧景琰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
萧景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柔软。
直到走出奉天殿,萧景琰仍觉得脚步虚浮。
午后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恍惚间,他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一直延伸到宫墙外的青石板上,像一条蜿蜒的龙。
另一边,雪庐内炭火将熄未熄。
梅长苏踉跄踏入内室,苍白的手指刚触到案几边缘,便猛地咳出一口鲜血。
那血溅在雪白的宣纸上,如红梅绽雪,触目惊心。
接着他身形一晃,直接倒了下去。
黎纲目眦欲裂,一个箭步冲上前将人扶住。
看见怀中之人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他赶忙从怀中取出青瓷药瓶。
这是临行前蔺晨公子千叮万嘱要他随身携带的救命丹药。
黎纲托起梅长苏的后颈,将药丸送入其口中。
正当他运起真气准备度化丹药,激发药效时,房门突然被劲风破开。
蒙挚铁塔般的身影闯入,待看清榻上情形,两只虎目瞬间赤红。
话音刚落,蒙挚已单膝跪在榻前。
他右手按在梅长苏心口,掌心腾起浑厚真气,渗入奇经八脉。
那力道拿捏得极精准,既不会伤及脆弱经脉,又能助药力迅速游走全身。
随着真气运转,药效很快激发出来。
梅长苏惨白的脸上也终于浮现一丝血色。
他的睫毛轻轻颤动,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的声音虚弱得几乎飘散在空气中,嘴角却强撑起一抹笑意。
蒙挚虎目中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梅长苏摇摇头,试图撑起身子,却被蒙挚一把按住。
又过了约莫半炷香时间,梅长苏的呼吸终于平稳下来。
他望着蒙挚被汗水浸湿的鬓角,眼中浮现出愧疚之色。
蒙挚声音陡然提高,又急忙压低。
“只要你平安就好。”
说着他欲言又止,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出口。
话到嘴边却化作一声叹息。
梅长苏望向窗外,眼神渐渐悠远。
他收回目光,眼底的痛楚一闪而过,随即化作释然。
梅长苏微微摇头,苍白的面容竟显出几分坚毅。
接着他话锋一转,梅长苏眉宇间凝起深思:“只是梁帝今日举动,实在蹊跷。”
“以他多疑的性子,祁王旧事犹在眼前,怎会突然将霓凰许给景琰?
梅长苏微微颔首:“可从太子和誉王的反应来看,他们好像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接着房间内便是一阵沉默。
蒙挚浓眉紧锁,仔细回想最近发生的事,随即说道:&34;别的倒没有,就是最近陛下格外宠信宦官。”
“不但新设了个司礼监,还让几个识字的太监帮着批阅奏章。
梅长苏一愣,眼中疑云更甚。
梅长苏摇摇头。
“所以说,从这方面来看,他哪像个老迈昏聩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