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翅膀的小小扇动开始影响建安十二年的历史走向，一局在荆州蔡蒯势力与樊城刘备势力之间的明争暗斗也提前拉开了序幕。

得知了当前荆州局势未来发展的刘备开始了连络刘表等行动，但这也让一直在意继续把持荆州权力的蔡瑁和蒯越等人提高了警剔。

刘表身体抱恙暂时休养期间，荆州的政务便主要由镇南将军军师蔡瑁，以及樊亭侯蒯越等人把持。

荆州州治衙署之中，两个人毫无顾忌地端坐在上首几案之后，议论着当前的局势。

蒯越出身大姓，受了良好的教育，才华出众，身材高大。

他比刘表年轻几岁，此时也已经须发花白，但是他依然看着精明干练。

中平年间，蒯越曾经被当时执掌权柄的大将军何进征辟为东曹掾。

当时何家与十常侍等官宦之间关系微妙，蒯越曾经劝说何进尽快诛杀官宦永绝后患，可惜何进并没有听从。

返回荆州辅佐刘表时，提出来召集荆州当地宗贼首领尽数诛灭的也是蒯越，因此蒯越也可以说是杀伐果断的一个人。

“蔡军师，刘备乃是枭雄，这些年虽然寄居荆州，但却始终以客将自居，从不肯彻底归属使君，其志向不小啊。”

蔡瑁听了，脸色更加严肃。

这些年蔡瑁与姐姐蔡夫人经过多方权衡，认为刘表长子刘琦深受刘表器重，即便是押注刘琦，刘琦也不会有什么感激之举，甚至还有可能在接任荆州刺史之后打压蔡氏。

而刘琮不受刘表待见，能力也非常一般，正需要强力的外援，同时也容易拿捏，这才定下了扶持刘琮、打压刘琦的策略。

这是一个非常精准的判断，这些年荆州的态势发展也正按照蔡瑁等人的设计前进。

但是去年年底刘备突然被刘表召回了樊城，让蔡瑁、蔡夫人等人心生疑惑。

而来樊城不过三个月，刘备就开始尝试连络刘表，刘备这个人也是汉室宗亲，十馀年来从冀州尸山血海之中趟过来，手腕凶狠、威望崇高，刘备的这一举一动，让蔡夫人和蔡瑁很是担忧。

蔡瑁点头说道：“樊亭侯讲的很对，刘备这个人是暂时脱离了山林的猛虎，但是现在让他到了樊城，那就是放虎归山了。”

讲到这里，蔡瑁不耐烦地摆摆手让凑在自己身边伺候的婢女们都赶紧离开。

随即压低了声音说道：“前些年，刘备一直被使君刻意安排在新野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但即便如此尚且吸引了不少荆州士人关注。”

“现在他来樊城了，让他顶着左将军之名呆在樊城，很快恐怕就会起势了，随后，他定然是要参与这世子之争，一如当年徐州故事了！”

蔡瑁和蒯越对局势的判断是比较精准的，但是他们思考问题立足维护自家权势，由此就落了下乘。

蒯越听到徐州故事，一下子明白了蔡瑁所担心的事情。

不过蒯越此时却胸有成竹，他饮了一口酒说道：“蔡军师勿扰，自从初平元年使君单骑南下，与我们蔡蒯会盟，削平荆州以来已经几二十年矣。”

“二十年中荆州士族人物交游互助，使君崇敬大姓，由此荆州局势稳定，百姓安居，这个局面不是刘备想翻起来风浪就能够翻起来的。”

蒯越这番话讲出来了如今荆州权力格局的本质，就是刘表与荆州大姓相互合作统治荆州。

不过，蔡瑁听了并不言语，这番场面话他听多了，但这并不能解决他内心的疑虑。

蒯越见状，微笑着捋捋胡须说道：“蔡军师，如今老夫有两条计策，足以解决刘备的威胁。”

“樊亭侯，都到这时候了，就无需再藏着掖着了！”

蔡瑁有些心急了，心想纵然蔡家如今与刘氏有姻亲关系，但是蔡蒯可也是荣辱一体的啊。

蒯越并不以为辱，仿佛与刘备的正面争斗让他乐在其中，他手指轻轻敲击着几案缓缓说道：“对付刘备一曰拔牙困虎，二曰猎户狩虎。”

“刘备虽然有汉室宗亲、左将军等名号，但是其凭借的，还是在于从冀州之时就拉起来的那支虎狼之师。”

“刘备麾下诸如关羽、张飞、赵云等人都是万人敌，要对付刘备，就要延续使君前些年的做法，尽量减少对刘备的辎重军械供应，剪除其爪牙，让他统领的军队不过千馀，难以与荆州之众对抗。”

“如此甚好！”

蔡瑁听了一拍几案说道。

蒯越很喜欢受到别人称赞敬仰的这种感觉，于是他等蔡瑁抒发完了情绪才又缓缓说道：“这第一招，恐怕以刘备的才智，还是有破解的法子的，这时候就需要第二招了。”

蔡瑁立刻说道：“樊亭侯请讲。”

蒯越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蔡瑁道：“这就需要蔡军师了。”

“我？”

蔡瑁有些疑惑，但心底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不由得又有一些心虚。

蒯越微微一笑：“如今曹丞相执掌权柄，南征北讨不臣授首，即将削平海内。”

“刘备被曹丞相南追北击惶惶不可终日，即便是刘备能在樊城获得喘息之机，等再过三四年曹丞相稳定司冀，抽出手来南下荆楚，刘备就末日到了。”

“蔡军师自年少时就与曹丞相交好，一封书信的事，刘备不就逃无可逃了吗？”

蒯越讲完，似笑非笑地看着蔡瑁，让蔡瑁心底发毛。

这些年荆州与许昌关系微妙，刘表自然是不喜欢曹操介入荆州局势的，但是豪强士族并不以为意。

尤其是蔡瑁与曹操关系很好，这些年蔡瑁确实非常小心地秘密连络过曹操作为后路，但没想到竟然被蒯越知道了。

蔡瑁赶紧施礼说道：“樊亭侯此二计真可谓是天衣无缝，刘备必定难以招架！”

“蔡蒯一体，若是我这边有什么行动，怎么可能忘掉樊亭侯呢，樊亭侯千万不要误会啊！”

蒯越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这时候，有吏员走进来向蔡瑁告知了一个消息，蔡瑁听后有些不解，他随即说道：“樊亭侯，刘备去隆中了。”

“隆中？”

蒯越听了，陷入了沉思。